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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林肃 气（第2页）

你三岁了，却还没有名字。但你的父亲似乎早已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他心中一直挂念着能否生下一个儿子来继承家业，以至于连给女儿起名这样的大事都忘记了。母亲虽然心疼你，但也知道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一个女儿的名字并不如儿子那般重要。因此，这个名字的事情一拖再拖，直到某一天，家中终于决定找一位起名先生来为你取名。

那天，起名先生被请到了府上。他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须发皆白，眼神却异常锐利，仿佛能看透人的命运。他仔细端详着襁褓中的你，闭目沉思良久，最终缓缓开口：“此子命格非凡，我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命理。”

听到这里，父母都愣住了，脸上露出了疑惑和不安。他们原本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起名仪式，没想到竟然引出了这么一番话。

“根据她的命格，我建议取名为‘肃’。”起名先生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严肃，“‘肃’有肃杀之意，看似不祥，但对于此女而言，却是最为合适的选择。”

你爹娘听了这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一个女孩，怎么可以取这样一个充满杀气的名字？他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虑和担忧。“这……会不会太不吉利了？”母亲轻声问道，眼中流露出不安。

起名先生见状，连忙解释道：“大人，请听我一言。此女体内至少有几股躁动的命格在争夺拼杀，这些命格相互冲突，如果不加以镇压，恐怕会带来巨大的灾难。‘肃’字具有镇压、平定之意，能够帮助她平衡内心的动荡，避免不必要的祸患。”

父亲沉默片刻，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他虽然对起名先生的话半信半疑，但内心深处却也感到一丝不安。

起名先生见父母有所动摇，进一步解释道：“如果不起名为‘肃’，这些躁动的命格可能会逐渐失控，不仅会对她本人造成影响，甚至可能波及整个家族。而‘肃’字能够起到镇压的作用，帮助她平稳地成长，避免未来的灾祸。”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吧。”父亲点了点头。毕竟整个家庭的命运远比一个女子的名字重要得多。母亲虽然心中仍有顾虑，但也默许了这个决定。他们希望，这个名字能够为女儿带来平静与安宁，而不是无尽的纷扰。

四岁的你，第一次跟着父亲来到了他的练兵场。作为赵国的左将军，父亲的地位显赫，练兵场自然气势如虹。宽阔的场地中，士兵们整齐列队，挥舞着长枪短剑，喊杀声震天动地。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是一台精密运转的战争机器。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金属的气息，阳光洒在铠甲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然而，当你站在练兵场的边缘，望着这一切时，却从他们的脸上发现一种奇怪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了害怕、焦虑、胆怯和疲乏的感觉。父亲口中所说的“振奋”、“高昂”的情绪，你却未在这些士兵的脸上感觉到

那天之后，你经常向父母表达想要再去练兵场的愿望。有时候，他们会带你去；有时候，他们则以各种理由拒绝。即使父母拒绝了你的要求，你也从未哭闹过，仿佛这一切对你来说并不重要。父母对此感到非常纳闷，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如此执着地想去练兵场，却又表现得如此淡然。用他们的话来说，你就像一个温顺的怪物，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天真活泼。你总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深奥的问题。

因为这种与众不同，家里的姐姐们都不愿意与你玩耍。她们觉得你太过安静，安静到冷漠，冷漠到可怖，仿佛不属于她们的世界。你曾经试图融入她们的游戏，但每次都会因为无法理解她们的笑声和打闹而感到疏离。渐渐地，你开始习惯独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孤独与与你而言并不可怕。你会花很长时间观察院子里的一草一木，研究石头的纹理，感受阳光的温度，或是凝视着天空中的云朵变幻成各种形状。这些看似平凡的事物，在你眼中却充满了无尽的奥秘。

你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不同的就要被归为怪物，被排斥？只是与别人不同而已。为什么这种不同会让人感到害怕，甚至不愿接近你？你不知道答案，但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深。你并讨厌别人疏离你，你只是在观察，在思考。

五岁的你，站在父亲那张宽大的书桌前，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父亲原本以为你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对这些文墨之事毫无兴趣，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专注。你一笔一划地模仿着父亲的动作，虽然字迹还略显稚嫩，但那份认真和投入让父亲感到意外。

见你对书法和读书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父亲心中暗自高兴，决定为你请来一位私塾先生，专门教导你读书写字。这位先生是一位博学多才的老者，他很快就发现了你的天赋。你不仅学习能力远超同龄人，甚至比父亲那些朋友家里的哥哥姐姐们还要出色。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书法绘画，你都能迅速掌握要领，并且展现出惊人的才华。

父亲对此感到非常自豪，每次有客人来访时，他总会让你在众人面前展示书法或朗读诗文。每当这时，客人们都会赞不绝口，惊叹于你五岁就有如此深厚的功底，纷纷称赞你前途不可限量。渐渐地，父亲看你的眼神从最初的冷漠和厌恶，变成了欣赏与期待。他开始意识到，这个女儿或许真的有着非凡的潜力。

六岁的夏天，父亲带着全家去河边游玩。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香。你的几个姐姐们欢快地在河边嬉戏，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她们彼此打闹、追逐，享受着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然而，你却显得格格不入，静静地坐在一旁，观察着周围的景象。

姐姐们觉得你有些怪异，不太愿意与你往来。她们觉得你太过安静，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与她们不属于同一个群体。只有你的妹妹林夕更乐意和你玩。究其原因，当然是因为她们也不和林夕玩。林夕是父亲的私生女，她的母亲既没有名分，也没有背景，因此她在这个家庭中同样处于边缘地位。你们两个，一个因为与众不同而被孤立，另一个因为身份特殊而被排挤，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面对孤立和歧视，这些负面情绪很难真正影响到你。每当内心涌起厌恶、负面的情绪或感觉时，你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顺着这样的情绪去发泄。相反，你会第一时间察觉到这种负面情绪的存在，然后冷静地观察它。而这种观察使得哪些情绪都不太能左右你。

那一天，你和林夕坐在河边，看着水中的鱼儿游动。阳光透过水面，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影，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

你静静地伸出手，眼睛紧紧盯着水中的一条小鱼。当它游到你手边时，你突然伸出手指，轻巧地抓住了它的身体。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你感到手中的鱼儿在轻轻挣扎，但它并没有受伤，依然鲜活地跳动着。

林夕看到这一幕，兴奋地叫了起来：“姐姐好棒！你真的抓住了一条鱼！”

你满意地笑了起来，那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记得的笑容。你之所以高兴，并非因为你精准的抓住了鱼，也并非因为林夕的鼓励，而是因为你终于掌握了手的力道。之前你曾经试过几次，结果鱼直接被你捏的粉碎。这次还不错，鱼没有受伤。

七岁的你，似乎拥有了一种超乎常人的感知力。小时候的你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是当你开始学习文字时，你才将这中无形的感觉与某些词汇相对应。你把这种感知叫做“气”，你可以从人的脸上、步伐、语言中感受到他们处于哪一种“气”。气让你能够洞察他人心情的变化，甚至预测他们的行为。但是气并不稳定，有时候有，有时候就什么也感觉不到。

相比于其他姐姐或妹妹，父亲对你更加宠爱一些。尽管他每次都竭力表现出一视同仁的样子，但你还是从气中察觉到那些细微的差异。你能感觉到自己最受父亲的喜爱，而林夕则最不受喜爱。这种差别并没有让你感到骄傲或得意，反而让你更加冷静地观察和思考。你明白，父亲对你最为宠爱可能是因为你表现出来的一些其他女儿没有的才华和天赋，而这些天赋难道就等于你吗？

有一次，父亲在和一个大你十岁的姐姐说话，提到女孩子在这个年纪应该考虑谈婚论嫁，不能总赖在家里。那时，你清晰地看到父亲身上的各种“气”——你后来翻了很久的书，才明白这些“气”的具体含义。古人将他们称为七情六欲，但你觉得七情六欲并不能说明所有的气。父亲当时的感情，你觉得有的是愠怒，有的是焦虑。

八岁时，你遇见过一个小孩，关于那次相遇的具体原因和地点，你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有一件事你记得十分清楚——他有着与其他所有人完全不同的“气”。大多数人的“气”总是错综复杂，充满了情绪化的波动，他们会由着自己的感情来行动或思考。但这个男孩不同，他的“气”纯净而独特，既不像白色那样过于干净，也不像灰色那样浑浊不清。你无法用任何已知的颜色来形容它，只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这个男孩总是亲昵地叫你“肃姐姐”，你觉得他叫你什么名字都无所谓。你们在林间玩了很久，他喜欢玩游戏，但他的玩法和所有人都不同。他设计的游戏有着非常清晰的规则和逻辑，每一步都经过精心计算，最终达到一个确定的目的。他用两种颜色的石子来代表两支军队，在泥土地上划出地图，不断移动石子，通过将对方的石子逼出地图即为获胜。

你和他玩过两次，很快就熟悉了规则。有趣的是，作为游戏的设计者，他竟然玩不过你。这让他有些惊讶，但也更加佩服你的聪明才智。你们之间的互动充满了乐趣和挑战，仿佛彼此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

“如果你长大了想要干什么呢？”你问他。

他回答：“我就一直玩，玩到长大，长大了继续玩。你呢？”

你说：“我想要看看更远的地方，体验不同的生活。”

他兴奋地说：“那我们可以一起啊，肃姐姐。我们一起玩。”

你笑了起来，有个人陪着也还不错，如果这个人是眼前的男孩，也许更好了。那一刻，你感到一种难得的轻松和愉悦。你们之间的友谊，虽然简单，但却充满了真诚和信任。

随着年龄的增长，你跟随父亲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这些人中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他们的性格各异，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其中的一些人你却不太记得了。你记得11岁的时候，你在一艘大船上看见一群小男孩围住一个小男孩，准备欺负他。你立刻感受到了那群小男孩心中的狡黠和恶意。你预见到他们会做出什么动作，及时伸手抓住了其中一个孩子的手，制止了他们的恶行。那是你第一次利用“气”来判断他人行为。

后来你和教书先生讨论起来，教书先生也惊讶与你的成熟，他说这能力，我们应该称之为察言观色，不过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能力也实属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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